趁著手機還有點電,我趕忙又給兒子打了電話。這回我不是商量的口氣,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讓兒子接我去城里養老。兒子仍然很為難的樣子,他說讓我不要著急,這事他會安排的。我覺得事情有了希望,又在家里耐心地等了幾天,結果兒子還是沒回來接我。
我把牛皮都吹出去了,跟鄰里鄉親的都說過兒子要來接我進城養老了,以后不用再種地,光是享清福了。幾天時間過去見我還在村里瞎晃蕩,多事的鄉親又來挖苦我,笑道:「老張,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,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你兒子來接你?看來你兒子都忘了你這個老爹咯!」
他的話剛說完,湊熱鬧的人跟著在一旁笑個不停。我氣得漲紅了臉,話也說不出一句,怒氣沖沖地扭頭走了。我回到家又不停地打電話催促兒子,兒子終于答應周末的時候來接我。兒子說的是讓我過去住一段時間,我想的是什麼住一段時間,住下后我就不會回來了。
心焦的我終于盼到了周末,天還沒亮我就睡不著了,在家門口望著村口的方向,看兒子回來了沒有。行李我早早就收拾好了,就等兒子的車一到,我就可以上兒子家養老去了。當兒子的車終于出現在村口里,我露出了興奮的笑容。
兒子幫我把行李往車上裝,其實我就帶了一個小行李箱,計劃著到了城里再讓兒子給我買新衣服新鞋子。我要像城里的老人那樣打扮得精精神神的,沒人敢再笑我是個土里土氣的鄉下老頭。
鄰里鄉親都圍到了我家院子里,跟我兒子閑聊幾句。我炫耀地跟他們說:「看我生了個好兒子,我可以享清福了。以后我就是個城里老頭了,沒事跳跳舞,喝喝茶,跟你們過不一樣的日子咯!」兒子面色卻有些尬尷,擠出了個笑容:「我就是接我爸去住一段時間。」我推了他一把,修正道:「我是去養老的!」
在鄉親們的目送下,我坐著兒子的車風光地出了村。路途遙遠,開車要十幾個小時,兒子本來讓我搭車過去的。我想到自己悄無聲息地搭車離開就沒辦法風光地走了,所以堅持要兒子開車回來接我。我想自己真是有先見之明,總算在那幫鄉親面前神氣了一把。
到了兒子家,兒媳熱情地接待我,好吃好喝地伺候著,給我安排了敞亮的房間。城里的生活果然是舒服,我在家里吹著空調看著電視喝著小酒,日子美滋滋的。我也不用做飯洗衣,都是等著兒媳下班之后給我做飯。
我對城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,每天都會到不同的公園里溜達,還學會了跳交誼舞,有個舞伴對我好像還有點意思,我樂得都有點找不著北了。我心情美妙,經常高興地哼著小曲兒,完全沒在發現兒媳待我沒有先前那般熱情了,就連兒子在家也經常沉著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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